写意花鸟画,顾名思义首先是要有好的“意”,从欣赏的角度去看,艺术作品之所以能感染人,来源于作品本身的内在美,而这种内在美是通过形式美表达出来的,不是凭空而来的,它是画家在对自然、对社会、对人生的真实体验中获得的“意”。这种意能与欣赏者产生共鸣,打动你的心。然而“意”的表达总是要借助于形。“借物抒情”,这是一种天性,人如此,自然界的动物亦如此:母鸡在下蛋时,没有事先准备好的“引窝蛋”来做引导,蛋是很难下出来的。没有形象,“意”难以寄托。
人类永远不能超越自然,只能遵从自然,遵从客观规律。写意花鸟画集诗书画印于一体,是书画艺术家的精神产物。它的本质应和自然精神一致。写意花鸟画要表达的不只是具体的物象,而是既融合了画家的个性,又贯通于无限广阔的自然,因此写意花鸟画的立意就是在画家的精神世界与客观世界之间寻找共鸣,通过画家对世间万物的认识、感受、愿望,来表达画家的思想感情。
中国的写意画不是把形似放在唯一位置,但这并非不要形似,而是追求“不似之似”。明代画家王绂在《书画传习录论画》中说:“古人所云不求形似者,不似之似也。”清代石涛也说:“不似之似,似之。”白石老人一生研究写意花鸟画,心得俱多。他的“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正说明画中的物象要表现得恰到好处,不能超越极限。注重表现客观精神的写意作品近于写实,而注重表现主观精神的写意作品近于抽象。
总之,写意花鸟画的写意既保留了一定的形似成分,又有很强的抽象性,概括性,它既不是对物象的简单模仿,又不是完全超出物象的点、线、面的纯粹组合,它让人看懂了所画之物是什么,又不使人局限在具象之中,为欣赏者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写意画追求“象外之意”。“意”是指人的思想、感情、意趣、意兴、情绪等,是人的心灵显现。因此我们在创作写意花鸟画时,首先是把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和景致结合在一起,也就是确立画面的主题。比如我们在洞庭湖观察体验生活时,看到苇花丛中那天真,快乐的小麻雀,它们千姿百态、自由交谈、聚散有致。它们聚在一起,跟我们人类一样,它们要面对风雨,要飞越洞庭,要战胜自然,它们叽喳不停,三五成群,要实现心中的理想。因此我的代表作品《相聚论飞越》构思就是从此产生了灵感。我们在高处观察那些婀娜多姿的翠竹时,雨洗之后玉叶一般,一层又一层,看不到竹杆和竹枝,自然使人想到“复涧藏高节,重林隐劲杆”等佳句,自然就把世间美好的人和事与竹融合在一起了,逐景生情,予以表达。这就是一种寄托,一种情怀,一种独具魅力的写意花鸟画艺术。
写意画主张神似。明代董其昌有论:“画山水唯写意水墨最妙,何也?形质毕肖,则无气韵;彩色异具,则无笔法。”徐渭在题画时也说道:“不求形似求生韵,根拔皆吾五指裁。”翻开青藤、八大、缶翁、白石诸前辈的画册,那高度简洁的笔墨,塑造的形象似真似幻,以一种醉梦天机之趣给人以强烈的感染,人们从中可以体会到作者失意孤寂和对社会、对民众的情感,画家的作品再现了他们的品性、节操和人格价值,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他们画中的物象是一种再创造,蕴涵着“意”。这是来源于自然而又区别于自然的全新审美对象,具有自然本身不具备的艺术魅力。
写意花鸟画营造的是一种精神世界,按照画家的意愿随心所动的创作,然而它又不是凭空的臆造,它顺应自然而不逾规矩,这就是写意花鸟画的精神所在,也是她能够屹立于世界艺术之林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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